Maenad 蠻不講理

<2006 冬>

他和她的相遇是在狹窄擁擠的實驗空間裡。

她初來乍到，是年輕的20歲，實驗室裡的新手，雖然害怕，但對於一切都還躍躍欲試。
他早她一步來到，是混合著莽撞與世故的26歲，是或許堪稱為老鳥般的存在著，眼神中藏著故事。

從一個結構問題開始，引出下一個反應方程式；
同時間一丁點的細碎火花，點燃起看似燦爛的煙花。

她沒有逃開，也沒有拒絕，反正那躲也躲不掉的無數貼心；
從獲得耐心滿點的私人家教開始，她說服自己那只是舉手之勞，
而且成績公佈欄上的數字正訴說著她的需要、
然後是三不五時會出現的美味低熱量晚餐，肚子餓的她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和口、
接著有貌似順路的上下學接送，愛賴床又忙碌的她拒絕不了能放肆於通勤時間睡覺的機會、
還有那些偶爾冒出的綜合果汁消夜以及球場上的練打......

他一步步揭露自己，既急躁卻又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照的他心好暖的微笑；
從順口但堅持要做他解答專員起頭，他盡力在已排定的行程當中挪出時間，和她一起上圖書館、
再來是注意到往來於實驗室社團和正課之間沒時間的她，需要能量補充，
他知道她怕胖所以買了幾次壽司、
以及是真的只要多拐十分鐘就順路的接送，台北市裡開車的十分鐘能換來二十分鐘的共處一室很值得、
還有那些要是能讓她多開心一點而買的鼓勵和能顯的他夠厲害的球場練習......

氣氛好美。

但就跟握在手中的仙女棒一樣，那樣的短暫，
即逝。

啪。

滅了。

嘎然而止。

他在當下沒有明白，
為了不對她生氣，他選擇消失不面對。

她以為她明白看清了，
因此嘗試解釋，但苦無機會。

數個月後，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弄懂，就做了決定，
好殘酷又任性無理的要求。

20歲的她還沒弄懂什麼叫做愛，她只知道什麼叫做喜歡的不夠。
26歲的他快弄明白什麼叫做愛，他只知道什麼叫做深深的喜歡。

多年前她以為他應該後悔，至少手札裡的字裡行間透露出那麼一點跡象，
但她嘴硬愛面子，就連日記裡都自以為瀟灑的寫著，
"不，我從不後悔。"

青澀的她靜靜地將默然憂傷的寂靜和著時間這帖藥吞服，
等待療癒的那一刻。

幾年前他覺得他應該讓她後悔的，至少曾經在瘋狂的鬥牛之後曾溜嘴說過，
但讓他那麼在乎的她，他怎麼捨得讓她真正看清成長後也跟著難過，
"就，這樣吧。"

越趨成熟的他任深沉的苦淹沒自己再次關閉心房，
等待下一把能開啟的鎖。